吃货聊三国:被杨修、曹植等人分吃的一合酥,是怎样的美食?

记得小时候看电视剧版的《三国演义》,其中有一集讲的是杨修“一人一口酥”的故事,当看到众人争相吃着那盒酥时,什么对话,什么人物故事,都被我抛去九霄云外,满脑子都在想“这酥该是有多么好吃啊!”然后,我就跑去翻家里的零食柜,没有酥,饼干对付一下吧。
自此便好像染上了关于“酥”的情节,逛商超都会不自主的多去看几眼,但每次买回来吃都会大失所望,味道也不过如此嘛!直到后来,在大学“不务正业”的补习食谱时,才发现,原来《三国演义》中的一合酥,并不是自己当初所想象的,类似饼干一样的糕点,而是指的另一种食物。下面让我们一起来一探究竟。
何为“酥”最早查资料时,在东汉时期编著的《说文解字》中,并没有酥这个字,可见在汉朝时期,酥并不是中原汉族百姓的常见食物,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一个很少用到的字。再结合小说《三国演义》中所说的“塞北送酥一盒至。”酥最早是游牧民族的一种食物,元代黄公绍编著的《古今韵会举要》(简称《韵会》)中对酥字有详细的解释:
酥,酪属,牛羊乳为之,牛酥差胜。
从中我们可以知道,酥其实是一种乳制品。而到了明朝,朱元璋的儿子朱权在晚年笃信道教,其所编写的《臞(qú,见注释1)仙神隐书》记载“酥”的做法:
以乳入釜,煎二三沸,倾入盆内,冷定,待面结皮,取皮再煎,油出去滓,入锅内即成酥油。
按照上面的描述,酥的做法和今天内蒙特产奶豆腐很相近。事实上,宁王朱权最开始的封地的确就在内蒙古,而且经常带部队深入草原,所以这段描写也较为可信。所以酥,在古代就是一种来自草原游牧民族的乳制品。而不是今天我们说的饼干糕点类的食物。
内蒙特产奶皮子
从魏晋到明清,我们还可以从文人骚客们的诗词中,找到“酥”的身影,来进一步验证。比如说韩愈的《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》中的“天街小雨润如酥”,就是将滋润大地的春雨,比做了醇厚的乳汁,如果按照今天的理解,岂不是饼干渣子?
此外还有陆游陆放翁的名句“红酥手,黄藤酒,满城春色宫墙柳。”诗句中的红酥手,“红”指的是女子的指甲,或许有人问,难道古人也美甲么?是的,在宋代就已经出现女子用植物提取的染料美甲了。而“酥”字指的就是女子乳酪般嫩白的手指了。
除了在诗词中,和《三国演义》同属四大名著的《红楼梦》中,在第十九回:
……李嬷嬷又问道:这盖碗里是酥酪,怎不送与我去我就吃了罢。”说毕,拿匙就吃……李嬷嬷听了,又气又愧,便说道:“我不信他这样坏了。别说我吃了一碗牛奶,就是再比这个值钱的,也是应该的。……
曹雪芹借用李嬷嬷的之口,很明确的说明糖蒸酥酪,其本质就是一碗牛奶。这又再次印证了《三国演义》中的一合酥也是奶制品。在古代,牛奶对于不善养牲畜的中原人来说,着实是一种奢侈品,毕竟那时候还没有一直产奶的黑白花奶牛。从中也可见贾府日常生活之奢侈。
牛奶的千年历史说完了奶制品酥,我们再顺便说下关于牛奶在中国的历史。最早关于牛奶的记录,是公元前202年,西汉王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时,在带回来的奇珍异宝中,就包括来自西域的奶制品。
但由于中原一直一农耕文明为主,即使蓄养了牛,也只是作为畜力用于耕田,再者普通的母牛也只是在产完牛犊后才有一段泌乳期。所以在过去几千年的大多数时间,牛奶都是很稀有食物,往往仅在与草原接壤的地区才能经常迟到。
据民间记载,中国最早的奶牛来自云南边境,由欧洲早期传教士和殖民者在东南亚引种杂交后流入,时间大概是400多年前,也就是明末清初的时候。此后,在清朝末年,欧洲列强通过炮火敲开了中国的大门,大量涌入的外国人发现,在中国喝牛奶很是个问题,于是法国人带来了“黄白花奶牛”。
英国人则引入了“荷斯坦奶牛”,俄国人则是直接将奶牛带到了内蒙古呼伦贝尔的草原上。随着中国本土奶牛的普及,中国人也逐渐习惯了喝牛奶。到了二十世纪初,如今大名鼎鼎的雀巢公司前身——“企公牛奶公司”在中国上海设立分公司。1923年,中国最早的牛奶业同业工会 “上海牛奶业同业会”成立。下图是一张民国时期的奶粉广告,很有那个年代的特色。
值得一提的是,当时的民国第一夫人——宋美龄,对牛奶情有独钟,为此特地将南京卫岗改建为“奶牛场”,还专门有一个叫曹金才的人为她养牛送奶。要知道这里在明朝,可是皇帝的“御马场”,所以……放牧的效果想必不错。后来抗日战争爆发,南京沦陷,宋美龄还下达命令将奶牛迁往重庆,可怜平时只需吃草就可以的奶牛,千里跋涉,后来甚至穿过李白口中“难如上青天”的蜀道,抵达到了成都!
改革开放后,随着国民生活水平的提高,曾经曹操都没舍得吃光的一口酥,贾府中的奢侈品牛奶,都已经成为寻常百姓的日常食品了,古人如果知道了,会是有多羡慕呢?恩,前提是古人是个吃货。
注释1:臞,qú,通“癯”,清瘦的意思。道家崇尚辟谷长生,所以宁王朱权会将自己写的书命名为《臞仙神隐书》。加上宁王早年封地在内蒙古宁城,著名的游牧骑兵朵颜三卫是其直属部队,所以宁王会对游牧民族的饮食很一定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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